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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婦產科見習的日子邁入第三週,很快地。

鑑別診斷是醫學很重要的一個步驟,也是我們之所以存在的核心價值。
由病史及症狀,從眾多疾病中篩選出較為可能的診斷,去對症下藥。
這只消幾分鐘光景得簡單步驟背後,需要龐大的知識和經驗做為後盾。
我很欽佩有如此能力的前輩。

但是比起絞盡腦汁仍伸手不見診斷的兒科,
婦科一翻兩瞪眼的思考和立竿見影的治療,比較適合直來直往的自己。
不是那麼簡單,但又不那麼令人煩躁。
而強大的體力和禁得起久站的軀體,讓這工作充滿了吸引力和挑戰性。

游走在中央手術室的長廊,可以看見不同醫療團隊在各自的手術室裡,
為著團隊照顧的病人去除病灶,或是重新接回失落的健康。
雖然只是五年級,雖然不知道自己將來是否會往外科系發展,
雖然知道往後的路可能會十分辛苦,
卻總有股『很高興(將來)是你們一份子』的驕傲,打從心底油然而生。


前些日子某政治釋迦公子的槍擊案,讓這大鍋的社會沸沸揚揚。
手術室的世界,一直以來對於社會大眾來說很是神秘。
對我而言神秘的階段已經過去,取而代之的是有點挫折的學習階段。
學習如何讓自己成為隱形人的前提下獲取最多的理解程度。
進入狀況時,能夠讓四小時濃縮為五分鐘般短暫,
格格不入則可以讓短短的半個小時昏昏欲睡,不支倒地。

一塊綠色布幕隔出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邊是安詳的沉睡者,另一邊則是血腥與不祥。
平穩起伏的胸廓曲線,將器械互相碰創產生的金屬聲完全隔絕在外。
讓兩個矛盾世界並存的,是麻醉的發明。
十分期待六年級見習生涯的相遇和相識。

不過,麻醉似乎只能止身體上的痛,卻止不了心靈的徬徨無助。
從術前一個簡單的移床動作卻讓一個中年婦女試了好多次仍舊失敗,
最後終究需要醫護人員的攙扶才能完成,就能知悉焦慮對人的效應。
很想站到病人旁邊,和她天南地北地聊到手術開始、陷入昏迷。
因為幾年前的護士小姐,就是這麼讓我從術前的焦慮和緊張中解脫。

但礙於身分,終究是沒法鼓起勇氣。

『學弟,過來幫忙壓病人的手。』
病人的麻醉提早恢復,下意識的想用手去拔掉嘴裡十分不舒服的管路。
正在做最後消毒步驟的學姐,要我去阻止病人的反射動作。
一手壓著病人的大關節,我發現另外一隻手被病人的手掌緊緊地抓住。
『阿姨,如果這樣能幫得上你的忙,那麼就握著。』我在心裡說。
就當是對術前沒能給她力量的遺憾,做些懺悔和補償。

『xxx小姐的家屬,請到手術室會談室。』
這幾天跟了幾台婦癌的手術。
手術過程中常要將檢體拿給家屬看,解釋病情及接下來的處置和選擇。
從手術室到會談室的這段距離,是一段很煎熬的距離。
雖然知道情緒適可而止,但有時難免還是會陷入悲傷之中。
從老師平靜而略帶落寞的語氣,略知一二。

試圖在生活中添加非醫學的元素,卻往往事與願違。
而當想要靜下心來咀嚼醫學的奧秘,卻總是有其他的巧合來搗蛋。
這應該就是人生的節奏與模式吧。
既然無法跳脫醫學這框架,那麼只能接受它成為生活的基底,
將生活中其它的色調視為種種驚喜,然後歡呼。

一不小心又被文言魔人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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