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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進了醫院以後,會離以管窺天下的醫學再近一點,
卻沒想到一把管徑放大了些,這傢伙又往後退了一大步。

與達哥攻防的那片汗漬還沒乾,見習(clerk)生活卻已經結束。
當初那個站在螢幕前聽學長講解X光片的懵懂學生,即將已經不再是醫院裡頭最菜的角色。
不再被如此保護,也會被多要求了些甚麼。
低頭看看胸無點墨的自己,會開始佩服起當時那些在七年級就能夠教我許多知識的學長姐。

在心血管內科背降血壓藥的種類,在神經科背降血壓藥的劑量,到了外科背解剖構造和腫瘤分期。
努力過後以為自己知識的任督二脈又打通了一些,卻在偶然翻開的書頁裡早已被前輩們視為的理所當然。
不過也就是這些白工,以後可以再少那麼一些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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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蓉:『人生不是在一瞬間,就能脫胎換骨的,生命原是一次又一次的試探。』

剛開始的clerk角色是新鮮的。
甚麼都想學,甚麼都願意學,可以三天不吃飯,但不能一日不幫病人做EKG。
逐漸的,開始學會看老師的臉色,開始會找偷懶的時間,開始會偷用學長姐的參考資料,
只為讓學習不再如此費力,一天24小時能不要都獻給醫學這傢伙。
然後開始對於這個定位矛盾的角色感到不滿足、疑惑。
『病人有學長姐在顧,我應該不用那麼累吧?而且又沒有人在看,老師也不在乎。』
『現在學太多,以後還是會忘記,還是得重學。現在幹嘛哪麼累?』
努力和偷懶在天秤的兩端互相拉扯,於是腳步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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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偶爾就是會踢到大鐵板。
大五心臟內科的時候,我就跌了重重的一大跤,現在想起來還會痛。
當腦袋空空的clerk遇上生活緊繃的CV(心血管)man,只有四個字-見獵心喜,我是說老師們。
還記得那時候每天早上起床第一個念頭就是『靠,等等又要被電了,好不想去。』
明明晚上回宿舍拼死拼活的念,隔天面對老師的問題仍然是一問三不知。
到了後來甚至會質疑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當醫師的天份?』
其他同學彷彿都知道努力的方向、使得上力,自己在這片學海中卻還在瞎子摸象?

『知道甚麼是來這科一定要學的,這比甚麼都難。』許多老師這麼說。
有時候我會謹記老師的話,想辦法去問自己問題,然後去找答案。
直到有一天,當我一邊為了報告讀著大腸癌的NCCN guideline,
可是腹主動脈三大分支的走向卻如霧裡看花的時候,
我才發現,原來『知道要學到甚麼地方』比『知道要學甚麼』還要難。

各科老師丟出的問題就像雨滴,而我們腦袋裡的知識就像一把雨傘。
如果你的傘能夠擋住這顆雨滴,那麼你就不會被淋地一身濕。
而見習醫師不過是先體驗不同科的不同雨,和嘗嘗被淋濕的感覺,不是為了要做出一把五百萬的傘。
於是慢慢可以接受自己的支支吾吾,臉皮也愈來愈厚。
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回宿舍後會做的是翻翻書,不再是把其他玩家想像成老師然後把他們打爆。
洛基:『最重要的並不是你能打多重,而是你能挨多重並堅持向前,你能承受多少並堅持向前。』

以前不知道甚麼不知道,所以驕傲;現在知道自己甚麼不知道,所以檢討。
不妄自菲薄,但也不能過度自滿,一切都是為了要避免將來自己半瓶醋的叮噹聲,變成了病人的喪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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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替我拍張像吧』爬黃山途中遇見的口愛小女孩。

『學長,你為什麼要走xx科?』
『學姐,念甚麼對xx科比較好上手啊?』
『老師,這一科有沒有甚麼東西必會啊?』
到每一科,遇見親切的學長姐或老師,我都會和他們閒聊,閒聊的內容不脫這幾個問題。
對於這些問題,我其實沒有想要得到特定的答案,只是想要從多聽多想之中,
知道其他人的想法,然後找出屬於比較適合自己的。
聊天聊天,聊出自己的一片天。
無論是知識上、態度或是人品上,往往都會有出乎意料的收穫。
蒐集那些美好的片段,試著模仿然後創造出新的自己。
To be a better man.

cover-張懸<<城市>>
http://www.youtube.com/watch?v=bVOzEwr7xY0&feature=g-hist
不知不覺,這個團也玩了些時間,不過自己進步好像很有限,哈哈。

這兩年的見習生涯,最大的遺憾是在"同儕關係"這一塊的超級大失敗。
見習生涯來到一半的時候,我選擇了與組上的同學分道揚鑣。
往後數個月沉澱的過程裡頭,我常會問自己,
國、高中過去那麼多次的教訓,為什麼我還是學不會?而且這一次還拖了其他不相干的人下水。

2012.04.08.2
跑步,一天裡少數能專心和自己對話的一段時間。

『那是你太在乎了。』
以往過去木訥、不太會說話,每次見面總是被我虧得無法招架的同學大頭,
突然冒出了這一句,不僅讓我多年來的懸念迎刃而解,而這個真相也讓我被徹底擊潰。
原來累積的能量可以是如此的可怕。

到了現在唯一想說的,是一聲"謝謝"
不僅讓我反思了個性上從小到大始終沒改的缺失-理直氣和、得理饒人。
也讓我對現實有了莫大的體悟-沒那麼多人在看你,不需要那麼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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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次的學費特貴,所以要學好。

『醫師』這兩個字,背後需要多少的努力?
其實我不知道,因為我才剛踏上尋求解答的這條路。
過去那些看別人的倦容和脾氣都不算,畢竟都不是痛在自己的皮肉上。
現在只求能平順的過完當醫師的第一年,然後替這個答案起個頭。

『過去十八歲沒戴錶,不過有時間夠我沒有後顧野性貪玩。
霎眼廿七歲,時日無多,方不敢偷惰。宏願縱未了,奮鬥總不太晚』<<陳奕迅 陀飛輪>>

加油了,希望還不算太晚,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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