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塊錢 @ 阿丁翻滾部落格

『先生你好，請問你能不能給我一塊錢？我差一塊錢買車票回去。』
第一次被要錢是在剛來到費城的深夜。
沒有想太多，從皮夾裡拿了一塊錢給他。
他跟我說他住在紐澤西，離這裡不遠，以後會還我錢。

搭上往大西洋城的巴士前，有一位先生跟我要了50分錢，理由一樣。
我遲疑了一下，但還是給了。
『剛剛前面的人都不理他，你都沒看到喔?他是騙人的。』
同行的男同學在我坐下後跟我說。

某天晚上，我沿著河岸慢跑，一個老爺爺迎面走來，步履闌珊。
『先生你好，你能給我錢買東西吃嗎?我已經超過65歲了，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他秀出他的身分證，然後跟我說。
我一邊喘，一邊建議他找警察幫忙。
『God bless you.』
他一聽到我的回答馬上就擺擺手，然後這麼回答。

『先生小姐，我要搭地鐵回家，但是差一枚代幣，可以請你們幫幫我嗎?』
某天早晨和貞元從地鐵站走上來，遇見一個跟我們要代幣的學生。
第一時間我們都沒給，只是沉默的往前走。
『我想要回去給他代幣耶，反正我們到時候一定會剩。』
貞元率先發難，跟我說。

『先生，請問你有四塊錢可以給我嗎?我生病了要買藥，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他秀出手中的16塊錢，真的短缺4塊錢。
我盯著他的眼睛，猶豫了一會，還是給了。

給或不給？

一直到離開美國，每當我遇見流浪漢時，我還是找不到一個標準答案。
給了，那要給多少，能給多久？
新聞常說，山裡的獼猴因為人類好心的餵食，變得失去了野外求生的能力。
不給，如果只是小金額，自己也有能力，為什麼不幫這個忙？
少一點想要，就可以幫助他們多一點的需要。

流浪漢一直是個問題。
我曾看過流浪漢在路上被警察盤查後，然後被帶上警車；
也聽過當地學生告訴我說，流浪漢會集結成群去搶超商。

美國街頭人手一隻I-phone，許多人打賞表演精彩的街頭藝人，
但卻很少看見那些人將錢給流浪漢。

從布魯克林看過去的曼哈頓。

貞元表姐說：『有收容所他們也不想去。』

我記得另一次，我們一群人看完百老匯表演，
在地鐵上興高采烈的討論方才的表演。
有個男孩走進車廂，坐下來以後，他靠著椅背開始哭了起來。
整個車廂沒有一個人走過去遞出一張衛生紙，包括我自己。

後來和常琄聊到這件事。
『我很怕他是詐騙集團派來的小弟。』我說。
『你怎麼知道他是騙人的？』她問我。

是啊，我怎麼知道？
是因為看見同學好新的合照之後，被強迫推銷了10塊美金的拷貝CD？
還是看見某些白天瘸腿的流浪漢，在夜幕低垂之際，健步如飛的跑進速食店？

小時候寓言故事總告訴我們要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可是故事書沒有教我們，真正需要幫助的人，究竟是長得甚麼樣子？
隨著自己的好意一次次的被糟蹋，冷漠的外衣也一件件的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