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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在哪本書裡看到過一句話:『把心倒空,才能裝進更多東西。』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到一個未曾到訪的村落,
跟一群素昧平生的人,一起將一桶桶的泥水從住宅裡往外倒。

二OO九年八月八日、九日,老天爺整整『倒』了兩天兩夜的雨,沒有誇張。
風大雨大就是沒有太陽大,跟很多人一樣,被困住的我只能拿著電視遙控器從第一台轉到最後一台,
然後再轉回第一台,一邊等著雨過天青,好再去揮霍所剩不多的暑假。

『莫拉克颱風雨量破表/屏東雨量上修至2500毫米』
『莫拉克最新災情 XX死XX傷XX失蹤』
『外交部設立賑災捐款帳戶協助莫拉克颱風救災』
看著莫拉克佔據愈來愈多的新聞時間,災區愈來愈多,災情愈來愈嚴重,
我突然覺得『臺灣』這次好像再也無法像以往那樣,不慌不忙的承受住颱風所帶來的傷害。
『丁胖,你們那邊還好吧?看新聞感覺你們那邊很嚴重,要小心一點』超哥傳來簡訊。
我想起在東港的朋友小桃,也發了封簡訊給她。

然後我打開電腦。

映入眼廉的是一則則災情報告、物資及志工募集的新聞和急件。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滴了下來,我趕緊擦去,以免被老弟發現。
低頭看了看自己,衣食無虞的坐在電腦前面,胃裡裝的還是晚上大姨的豐盛晚餐 於是我踏上前往六龜的旅程。
這趟旅程,為了當地需要幫忙的災民們,也為了我自己。
我想要告訴自己,『你不是只會坐在電腦前面難過,你還能做點其它的事』

『山河變色,大自然反撲了』在隧道口讓我們搭便車的一對夫妻這樣告訴我們。
『這裡原本通通都是道路,現在全部都是土石,河道至少是原來的五、六倍寬。』
還來不及驚訝和難過,有更多更多的斷垣殘壁、巨石斷木擋住了我們的去路,也蓋住了我們難過的能力。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難過起。

約莫是午餐時間,和高雄青年志工中心的其它志工抵達了六龜鄉公所。
由臺灣各地來到這邊的志工和車隊很多,但是,需要幫助的地方更多。

在這三天的清掃過程中,
雖然我們能幫的東西真的不多,
雖然我們只是來去匆匆的過客,
雖然那些被土石衝毀的家園很難再復建…
雖然有著那麼多的雖然,但是我還是相信著,
今天我多倒出一桶泥漿,其它人就可以多出一份力氣擦去另一處的泥濘。

『司機大哥,你從哪裡來的?』『台北』
『自己來的嗎?』『是啊,跟公司請了一天假,看能不能幫上一點忙』
太多太多相同的對話,在各個災區重覆發生著。
誰說臺灣人不團結?縱使是在如此的情形下團結,那也足夠了。
至少我們團結了,不是嗎?

『這個社會,有一股向上的力量,也有一股向下的力量。
兩股力量互相拉扯,我們只要讓向上的力量大過向下的力量,那就夠了。』
第二天晚上,天台山廣場上圍成一圈志工,互相分享著這一次的心得和想法。
一位從台北下來的大叔如是說。

關掉八卦板裡令人恐慌的人性,準備上床睡覺。
希望這一覺醒來,明天會更好。

天祐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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